入选理由
她是蜚声海内外的舞蹈家,也是艺术公益的有力推动者。作为舞者,她曾主演《天鹅湖》《吉赛尔》《红色娘子军》等中央芭蕾舞团所有中外保留剧目,凭借高超的艺术造诣带给观众非凡审美体验;作为中国芭蕾的领军人物,她长期致力于青少年美育、高雅艺术普及,推动芭蕾舞进校园、进社区、进乡村,带来高水平艺术启蒙。
冯英,中央芭蕾舞团团长、艺术总监,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曾任第九、十、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第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
粗直的麻花辫,颀长的身材,宽袍大袖衬托出舞蹈家的仙风道骨……她早已在岁月里被淬炼得炉火纯青,但又保持着艺术家的热情、率真。
“少吃、少睡、少玩”,是她口中的芭蕾舞演员三大戒律。从十岁踏上开往北京的火车,到十多年的中央芭蕾舞团团长生涯,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了半辈子。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她不觉清苦,反而乐此不疲。无论台上台下、台前幕后,此生的目标只有一个,“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幕拉开的那一瞬间”。
1月12日,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演出前的基础训练课和排练环节。满台的青春气息,即便是身着便装,演员们的举手投足也美得让人窒息。
一袭黑衣的冯英穿梭其间,马裤、马靴的“打女”装扮让这位中芭当家人仿若一位总教头。她耐心地帮演员们抠细节,有时还要亲自示范一下,台上不时传出阵阵欢笑和掌声。
这是一个寻常的下午,也是中央芭蕾舞团一年两百多场演出中不被看见的“前戏”。每天至少一个半小时的基本功训练以及当晚演出剧目的连排,对于演员们来说就像上班打卡一样自然。
身为团长、艺术总监,只要没有重大公务在身,冯英总会亲自到场指导,俗称“进教室”。这是冯英的日常,是她最纯粹的时光。
1963年,冯英出生在哈尔滨的一个工人家庭。父母是兵工厂的检验员,他们对待四个孩子也如同流水线一样标准而严格。和哥哥姐姐一样,冯英长到两岁半就被送到吉林的姥姥家——这段经历后来也被她用来在芭蕾舞剧《林黛玉》中体验人物心理。
但冯英的童年是欢天喜地的,或许是受能歌善舞的小姨影响,她从小就爱唱歌跳舞,一听到《红灯记》《红色娘子军》的唱段就在镜子前连唱带跳,也因此成了街道的小红人。因为卖得一手好萌,她甚至比别的孩子提早两年入学。
十岁回到哈尔滨父母身边没两个月,冯英的命运轨迹又发生了改变。
北京舞蹈学院附中的老师到她就读的红街小学挑选芭蕾演员,一下选中了坐在后排的冯英。因为自幼不在父母身边,加之对音乐舞蹈的莫名热爱,冯英对到北京读舞蹈学校充满了热情。妈妈不想让她去,但是冯英态度坚决。火车开动的一刹那,她的眼泪也跟小伙伴们一起掉了下来。
“我小时候有点方肩膀,胖乎乎、圆圆的,是芭蕾选择了我。但是经过六年的芭蕾训练,重新塑造了一个我。”冯英回忆说。
在北京舞蹈学院,她接受了正规的舞蹈训练,除芭蕾专业外,还学习了民族舞、古典舞。芭蕾的训练颇为枯燥,有时每天反复只做一个动作,连她那么热爱舞蹈的人都有点受不了。
尽管如此,冯英还是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平时上课她的训练量总是翻倍,有时星期天休息她也要给自己加课。
1980年进入中央芭蕾舞团,冯英在台上跳了17年,演过中芭所有保留剧目的女主角。她曾一人分饰《天鹅湖》中白天鹅奥杰塔、黑天鹅奥黛丽两个角色,也曾在《堂·吉诃德》中饰演女主角吉特丽、卖艺女,在《吉赛尔》中饰演女主角吉赛尔、幽灵女王;她是《红色娘子军》中英姿飒爽的琼花,也是《林黛玉》中含蓄善感、柔中有刚的林黛玉……作为第三代“琼花”的代表人物,她被誉芭蕾修养最全面的舞蹈家。
从1997年开始,冯英参与教学、排练、编导工作,用她的话说是“边跳边教边带”。2000年,她开始讲授芭蕾大师课。2009年担任团长以后,她依然尽量抽出时间给大家上课。
“身体语言的记忆,呼吸匀称不匀称,这些每天都要练,反复练习非常必要。”在冯英眼中,演出是中芭最主要的工作,提升作品质量就是硬道理。不管在中国或是世界任何一个舞台,大幕拉开的瞬间就要把最美好的艺术表达奉献给观众。
既然认定了“戏比天大”,所有的工作也都围绕这个中心展开。她把团长身份称为服务大家的“杂役”,艺术呈现和日常管理一肩挑,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让团队健康、良性运转,拿出好作品。
2019年3月,中央芭蕾舞团在北京大学百年讲堂演出古典芭蕾舞剧《天鹅湖》。图/视觉中国
在冯英提出的“传承古典、创新民族、开拓现当代”三足鼎立艺术创作特色推动下,近年来中央芭蕾舞团在原有保留剧目的基础上,陆续推出了《过年》《鹤魂》《敦煌》《九色鹿》《花一样开放》《沂蒙》《世纪》等一批优秀原创剧目。
为了提高人员待遇、改善工作环境,尽可能留住人才,冯英要做的“杂役”还很多。她要寻找合适的时机、场合去倾诉,向政府部门争取更大的政策支持,也要想办法争取更多的商业赞助。
北京市西城区太平街3号,五层的红色小楼是中央芭蕾舞团多年的办公场地,典雅朴素,正如中芭人“少说多做,脚踏实地”的行事风格。但是,业务用房不足的问题也一直困扰冯英,她为此争取了近十年,终于取得突破性进展,但何时能兑现她还在等待中。
冯英说自己是幸运而幸福的:幸运地被芭蕾选中,幸福地从事了一辈子喜欢的工作。因为这份“幸运”,她更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舞蹈之美、生命之美与更多人分享。
她有着浓厚的人本主义情结,认为人都追求美的天性,谦称自己的工作是在提升公众的艺术审美上做点努力。她觉得公共艺术与公益事业原本就是一回事,为的都是人的完善,也在推广艺术、参与公共事务时无往不乐。
2018年1月,冯英在河北滦平希望小学参与公益活动。
善的种子在冯英身上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早在1980年代,还是年轻演员的她就曾带头发起过对团内困难职工的捐款。当年,中芭的一位老职工无力负担女儿心脏手术的巨额开支,冯英主动提出为这位同事捐出自己的演出酬劳,也得到了全团同事的响应。
这是她公益之路的起点,“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理念或许与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不无关系,而她自己的理解是每个人在社会上都离不开与他人相处、共同分担或是分享欢喜忧愁,能够帮助别人自然是一件快慰之事。
在女儿一两岁的时候,冯英就主动引导她对街头乞讨者或是外地来京的困难群体施以援手。在她的言传身教之下,2008年汶川地震发生后,当时尚在读高中的女儿主动去灾区当了一个月的志愿者。在灾区,劳累加上淋雨,女儿发高烧躺在门板拼成的临时床铺上。冯英心急却又无法前往,但她也为女儿的勇敢和急公好义深感欣慰。
位于北京朝阳区双井的“爱心天使”也是冯英曾经主动进行志愿服务的公益机构。这里收养着一些被遗弃的病患儿童,身为人母的冯英经常在周六抽空带着女儿去探视,有时甚至就是帮助工作人员看一看孩子,让他们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她也曾带着团里刚刚走出校门的小演员前去探访,培养他们从小关心、服务社会的意识。
担任团长后冯英越来越忙,很难抽出固定时间参与公益项目,但随着知名度、影响力的不断提升,她也在更大的平台上为公益事业贡献能量。
2016年至今,冯英连续担任三届中国宋庆龄基金会理事。宋基会在少年儿童培养方面开展的工作让她深受感动,这也是她非常愿意为之付出的领域。只要时间不冲突,宋基会组织的活动她都会积极参与。
2019年3月,冯英走进中国宋庆龄青少年科技文化交流中心的未来剧院,以“走进芭蕾 品味意境”为题,通过讲座加表演的形式为家长和孩子们开启芭蕾殿堂之门。
2019年3月,冯英(左一)在中国宋庆龄基金会“名师公益讲堂”普及芭蕾艺术。
作为中国芭蕾的标志性人物,冯英经常举办各种形式的公益性演出及讲座,并带领中芭演员走进大中小学及社区,普及高雅艺术。虽然每次都要从芭蕾舞的ABC讲起,讲挑选芭蕾舞演员的“三长一小”,讲述芭蕾舞欣赏中的“开绷直稳准轻”,但是她依旧乐在其中。
“每次看到孩子们充满渴望、特别珍惜的眼神,我都会非常感动,觉得自己还是做得太少,应该做得更多更多,给他们的人生带来艺术的启蒙。”冯英从不把这些公益活动当作任务或是给对方的一种服务,她觉得人与人眼神的交流、真心的互动才会带来真实的情感共鸣。
“尽心尽意,尽情尽义”是她的公益信条,也是一位殿堂级舞蹈家艺术追求、人格魅力的自然延伸。
“世界是我们的舞台。我们在哪儿,中国的芭蕾就在哪儿!”这是中央芭蕾舞团官网上很抢眼的一句话,也是他们自我激励的座右铭。
成立于1959年的中央芭蕾舞团在俄罗斯学派的基础上博采众长,引进排演了《天鹅湖》《吉赛尔》《堂·吉诃德》《小美人鱼》等世界经典,自创了《红色娘子军》《祝福》《黄河》《大红灯笼高高挂》等民族精品。作为国家院团,中芭承载着服务大众、对外交流的双重使命。
为了让观众走近芭蕾,消除大众对芭蕾舞的“高冷”印象,冯英和他们的团队想尽各种办法。他们的演出不总是在剧院,有时候为了拉近与观众的距离,一些惠民演出会因地制宜现场搭台,比如公园、露天的空地,在海南演出《红色娘子军》时候,他们索性把舞台建在了万泉河边。
“说到底,文化艺术是帮助大家陶冶情操。通过欣赏舞蹈这种唯美的表演方式提高人们的生活品质。”冯英说。演出所到之地,他们也会到四处“打卡”,让芭蕾舞演员的优美身姿与城市地标融为一体,让民众感受到处处有芭蕾、艺术就在身边。
2015年5月,冯英(右一)获得法国文学艺术骑士勋章。
为了让外国观众更好地了解中国,在国外演出时除了用心做好每一场演出,他们也会利用各种机会和方式与当地民众进行交流。
比如通过《过年》这样的中国味十足的作品和各种精心准备的小道具讲述中国人的生活习俗。在纽约曼哈顿42街或是巴黎街头,年轻的芭蕾舞演员们还会以“快闪”方式展现中国人的精神面貌,一张张朝气蓬勃的东方面孔每每引来围观和赞叹,带来意想不到的传播效果。
“无论在哪里,人们对于美的追求是相通的。只要你有对美的追求,芭蕾其实可以打开更多的想象空间,我们也可以把美的种子传播到更多地方。”冯英说。
“以美育人”是芭蕾舞作为公共艺术的最大价值,乡村美育也是中央芭蕾舞团多年来的重点工作之一。
河北滦平、甘肃临夏、云南福贡、新疆喀什……到处都有中芭人的公益足迹,越是芭蕾舞演出稀少的地方,他们越是要去做一些拓荒的工作。在西藏的一次公益演出中,因为高原反应过于强烈,有的演员甚至一下舞台就被送进医院。
2018年1月,中央芭蕾舞团携手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益教室”走进河北滦平县的乡村,三天之内走访12所中小学,为当地师生送去“课桌旁”的芭蕾舞。
其后,经过一年多的采风体验生活,中芭编导李旸、首席主演王启敏等人联手打造了微电影《操场》,以坚守滦平的艺术教师为原型,讲述了一个乡村舞蹈教师和憧憬跳舞的小女孩的动人故事,呼吁全社会给予乡村美育教育更大的关注和支持。
“艺术是服务于大众的,一切都是为人而做。”这是冯英常说的一句话。在她眼中,中央芭蕾舞团多年来有着良好的公益传承。虽然日常对艺术水准孜孜以求,但大家的视野不囿于高雅艺术本身,而是关心社会、观照现实,在危难时刻主动担责。
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之初,因为春节假期分散在全国各地的中芭人快速动员,组织购买防护物资支援湖北疫区。2月3日,由冯英提议团里发起全力支持湖北抗疫的捐款倡议。2月13日第一批救援物资送达湖北孝感。十天后,在国内外货源都十分紧张的情况下,中芭又多方协调采购了500套医用防护服从海外辗转运送至武汉大学中南医院。
此外,剧团还开设了“中芭抗疫在行动”线上小课堂,舞蹈家、舞美设计师和交响乐团的音乐家们为抗疫在家的人们送去贴心的艺术抗疫大礼包。
2020年8月7日,国家大剧院歌剧院疫情之后“重启”演出,中央芭蕾舞团为来自国家及北京援鄂医疗队的医护人员和奔赴一线报道的新闻工作者带来芭蕾精品晚会。这是因为疫情中断演出200天之后的重新亮相。
晚会压轴节目、新创交响芭蕾作品《逆风飞翔》让观众们情难自已,北京大学援鄂抗疫国家医疗队领导组组长、中国工程院院士、北医三院院长乔杰全程含着泪水看完了整部作品。
为了创作《逆风飞翔》,冯英带领主创团队参阅了大量的素材,新闻报道中蹲在墙角吃饭的医生、隔窗相望的新婚夫妇,这些都带给他们感动和创作灵感,再通过细腻可感的舞蹈语言诠释出来。
相比经典保留剧目,这部与时事紧密相连的新作传达是芭蕾舞人共克时艰的坚定决心,“越是困难时期,越需要精神力量和慰藉。把我们的心里话用舞蹈表现出来,向生命致敬。”冯英说。
中央芭蕾舞团为抗击新冠疫情创作的交响芭蕾《逆风飞翔》排练现场。
芭蕾舞者在向世人传递美好的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一面,从个人到行业都是如此。
14岁那年,冯英的腰就因为“训练不当”受了损伤。“一个动作跳到最后很累了,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一下,结果腰错位了。”倔强的她只休息了三天又上场了。
直到今天,腰椎脊椎综合症始终困扰着她,不能长时间站立或保持同一个姿势。就连早上洗脸刷牙,也得小心翼翼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才能避免疼痛来袭。此外她的双脚也做过手术,而类似的情况在芭蕾舞圈并不少见。美好、掌声和寂寞、病痛一起,与这个行业如影随形。
“为革命而练”是冯英的走进舞校开学第一课受到的教育,走进舞蹈教室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将与把杆为伴。
时过境迁,如今她与学生、家长沟通时说得更多是希望大家做一个有用的人,掌握一技之长将来立足社会。“这是一个美好的职业,但是你要比常人要付出可能更多的艰辛,或者说跟自己不断抗争。”她希望大家真正想清楚,如果选定要走这条路,就一定坚持、坚守下去。
冯英觉得,只有发自内心的热爱才能持久,也只有认定了自己的选择才能无怨无悔。她是爱才之人,对于人才培养不遗余力。
有感于当时匮乏的芭蕾舞编导人才,自2010年起冯英倡导创办了每年一度的创意工作坊专题创作,扶持青年编导、树立创新平台。“初衷是对编导、演员、灯光设计、舞美设计等岗位需要的人才进行全面培养,致力于打造一个思想文化与编创实践完美融合的团队。”冯英说。
参与演出的演职人员都是零酬劳,让更多的芭蕾人走上舞台探索更大的艺术可能性。即便是在受到疫情冲击的2020年,工作坊也以线上方式坚持了下来。
2021年4月,走到第11个年头的芭蕾创意工作坊将“初心”和“出新”作为年度主题,既是回望之姿也表明了继续向前的决心。工作坊总导演王思正表示,冯英团长在创建项目之初,是希望演员们能够面对当下,把自己的思考和感悟及时表达出来,不断推出新人、新作。“这个平台对年轻编导来讲是非常难得、非常宝贵的。”王思正说。
致力于构建“中国芭蕾学派”离不开完整体系的建立,需要时间磨砺和人才支撑,各个环节缺一不可。经过冯英的多年努力,中央芭蕾舞团舞蹈学校于2015年成立,并于2018年为中芭舞校推出了首部原创童话芭蕾舞剧《九色鹿》,“孩子为孩子表演”的形式不仅为学生们提供了展现自己的舞台,更体现“团校合一”“以团带校”的办学优势和特色。
冯英说,办学校这件事团里已经酝酿了很久,只是在她的任上又往前“推了一把”。
她的坦诚、谦逊是骨子里的,以专业的态度做专业的事情,也以这种精神感染着周遭的人。就像为了此次采访,她预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充分配合每一个环节的工作。春风化雨,自然而然。
“我是一直觉得对于女性而言,芭蕾艺术是一个挺美好的职业,它塑造了我完全不同的人生。”艺如其人,莫过如是。
春夏秋冬一年四个演出季,岁末年关的时候还有各种公益、慰问演出,冯英常有“忙不过来”的感觉。
与芭蕾舞结缘近50年,冯英亲历了这门高雅艺术的兴衰沉浮。从舞者到管理者,乃至其他诸多的社会职务,她始终希望将芭蕾之美与更多人分享,也有更多人成为芭蕾艺术的知音、拥趸。
《中国慈善家》:做了这么多年的芭蕾舞普及推广,你觉得真正的难点在哪里?
冯英:真正的难点在观众没进来之前。有时候我们去做推广、介绍,总有一部分人从心里觉得你就是曲高和寡、太高雅了,我们看不懂。其实当他们真正走进剧场就发现,完全是可以有共鸣的。
因为芭蕾艺术从形式感上来说更直观的,肢体语言上表达得其实更好,比音乐更加形象化了,更容易接受它的喜怒哀乐。芭蕾艺术综合性极强,有画面感,又有音乐的烘托,其实不会看不懂的。所以我们就想尽各种让人容易接受的方式,让观众走进剧场尝试一下。
《中国慈善家》:作为从业者,你如何看待芭蕾舞在中国冷与热?
冯英:对我来讲好像没有特别冷的时候,只是比较艰难。最艰难的应该是市场化初期,有点自谋生路的意思。芭蕾舞要市场化,去跟其他艺术门类竞争打开市场、争取观众的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做。
还有就是在经费不足的情况下,作为差额拨款单位,经费不足的部分怎么去创收?这种挑战什么年代都有,到现在也是一样。其实艺术跟公益分不开,需要很大的资金去支持。
《中国慈善家》:高雅艺术在吸引企业赞助方面有什么好的办法?
冯英:作为国家院团、事业单位,我们还是要在政策许可的范围内去吸引企业赞助。但是我也希望政府可以给这些支持公共文化事业的企业更多政策支持,让他们获得合理的回报,有更高的意愿来支持我们。
《中国慈善家》:作为两会代表委员,您的提案会与普及芭蕾舞艺术相关吗?
冯英:单纯推广芭蕾艺术,还是有点狭隘了。可能也是受宋庆龄基金会的影响吧,我关注少儿领域是从他们这开始的,另外我也觉得改善国民素质必须要从娃娃抓起。所以我的第一个提案是跟一个校园电站有关,我提出把电站从学校挪走,让安全隐患远离孩子。这是我作为政协委员提的非常具体的事。
从大的方面来讲,我一直建议改善农民工子弟的教育环境,在北京建立更多的学校让这些孩子能够受到均等的教育。就行业而言,我希望政府能够加大对文化艺术行业的拨款,像对教育一样加大财政支持力度。近些年国家把文化上升到一个国家灵魂的高度上,重新定位之后确实也加大了支持力度。
《中国慈善家》:2021年“双减”政策实施之后是否也会带来文化艺术教育的繁荣?
冯英:对,不光是舞蹈,也可能是音乐、戏曲、绘画,家长的落脚点各有不同,但一定是文化艺术。如果能让孩子更早地接受艺术熏陶,那么孩子心智的开启,感觉敏锐度,观察生活的角度都是不一样的。因为艺术是启迪心灵最好的钥匙,越早让孩子接受艺术熏陶对他的人生塑造越有利。